校庆筹委会嘱我写一点回忆,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谈起。一九五二年到四平中学报到,到现在已经四十七年了,四平一中可以说是我的一生。如今望着那壮丽的教学楼,望着那广阔的操场,一幕幕往事又涌向我的心头。
记得我刚到四平中学不久,向明校长就常常到我班里听课。一次我讲一篇名为《二十世纪年代》的文章,当时一些语文教学刊物对这篇教材的主题、结构争论颇多,而我又是一个人讲这个教材,对有些问题也说不准,偏偏这时校长又来听我的课。前三节他都坐在最后一排,认真地听、记。最后一节上课后,我往后一望,他竟没有来,我真感到有点遗憾。课上到一半我偶然往窗外一望,有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正在认真听课(旧校舍走廊一侧的墙上是有窗户的),原来向校长接待客人来晚一点,为了不打搅课堂秩序,他竟然坐在走廊里听完最后一节课。课后他经过充分地研究,和我谈了他对这课教学的意见,并和我探讨了许多教学上的问题,对我帮助很大。向校长在工作上严谨、求实、讲科学、尊重人的作风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回忆。
记得是一九六_四年初冬的二个早晨,我刚一进主楼大门,就看见曹炳环老师正在艰难地上楼梯,几乎是一步一停,喘息着前进。我忙过去扶着他往上走。我说:“您身体不好就休息休息吧。”他说:“今天还有两节课呢,怎能耽误啊!”晚上我到他家去看望他,见他正在灯下批改作文呢,桌上还放着一个小痰盒,我劝他说,身体不好不要太辛苦了。他很感慨地说:“我和你们不一样,我的日子不多了。尽我的余年,要为教育事业多出点力,我还有些社会工作,自己的诗稿也要整理,不抢时间是不行的。”这年年末,他兴高采烈地把他参与撰写的《四平史志》给我看,过些天又把他整理的诗集初稿交给我让我提意见。当时他情绪是那样高涨,可身体却日渐憔悴了。
不幸在那动_乱的日子里,他过早地离开了我们。他那对党的教育事业鞠躬尽瘁的精神,对同志那种真诚、宽厚的友情,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。
在学校这样的环境里,后勤工作往往是被人们忽略的角落,可老会计刘济民先生每次表奖会上他都戴上了大红花。记得是在一九六七年,那动_乱的岁月里,满街硝烟,枪声不断。学校已是碉堡环立,主楼已拉上了铁丝网,墙角埋下了地雷。听说收发室王大爷绊上了地雷差点丧了命。我已好久没敢到学校去了。可领工资的日子已经到了,全家的柴米油盐又都等着这笔钱用,心中急得不得了,可又毫无办法。就在这焦急万分的时刻,听到有人敲门,开门一看,呀:刘济民先生背着一个草绿色的帆布包风尘朴朴地来了。一进门就说:“怕老师们等着钱用,到校又有危险,我给你们送来了。”我端水,他也不喝,交待完工资,就匆匆地走了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离休以后,我的记忆力日渐衰退,多少往事已经模糊了,可这件事却清晰地印在脑海里。
半个世纪了,和我在一起工作过的许许多多的老师,有的天各一方,有的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但他们的音容笑貌,他们的真诚友谊,他们那勤勤恳恳的敬业精神是永远地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里。
1998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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